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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 槐

       在安丘市大盛镇大官庄村前的德政园里,有一棵六百年树龄的大槐树。了解了它的前世今生后,我非常震撼。
  从远处看,它还是枝繁叶茂,粗大的树干,巨大的树冠,与其他古树名木没什么两样。近前细观却发现,枝繁叶茂的其实是新树,老树早已枯死多年,树皮都掉了厚厚的一层,里边露出的是树芯。即便只剩下这个树芯,直径也足有近两米,可见这棵大槐树原来是多么粗大。更为奇特的是,就是这样的树芯,竟然还是中空的。
  在树干底部的东南面,有一个用水泥堵住的树洞,看起来如小山洞一般。据德政园的主人介绍,树洞在没堵之前,经常有孩子钻进去玩耍,小时候他自己也经常和小伙伴一起躲在里边玩儿,一次钻进五六个人去,空间完全不成问题。树洞上下贯穿,时间久了树干支撑不住巨大的树冠,一夜暴风骤雨过后,人们发现大树被拦腰截断,树冠连同部分树干倒在一边,摔得稀巴烂。剩下孤零零的那半截树干,像一根粗大的烟囱,兀自竖立在那里。
  之后,这里更成了孩子们的乐园,调皮的孩子更喜欢爬进树洞里去玩了,因为在里面抬头就能看到天,树洞里上下透着光亮不再那么阴暗。有一年,还有三个孩子偷了生产队的地瓜,偷偷在树洞里烤地瓜吃。
  小孩子怎能懂得,此时的大树正好成了一根大烟囱,燃烧的火堆瞬间被吸到了树洞上面,整个干枯的大树内部成了一片火海。巨大的火苗从高处折断的树洞里钻出来,火光冲天,像火龙朝天吐着火舌。全村的社员们都手拿水桶、脸盆、罐子,倾巢出动前来救火。可惜,那个年代没有消防设备,在下面洞口处往里洒水,根本不起作用。就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就乌云密布,一场瓢泼大雨顷刻而至,前来帮忙救灭了这场奇特的大火。
  过后,村民们都在等这棵大树随时倒下。神奇的是,无论刮风下雨,半截树干岿然不动。这事引起了村里一个化学老师的注意,他钻进树洞观察,这才揭了秘。原来,整个树洞里边均匀烧成了一层厚厚的木炭,等于给大树做了防腐处理。我们都知道木材在碳化过程中,内部的绝大部分菌类和全部的虫类在高温气体中被杀死,同时木材在高温状态下,其内部的营养成分也发生了复杂的化学反应,被降解或重组,可使幸存的菌类因失去维持生命的营养而死掉。也就是说,木材在碳化后不会再发生霉变虫蛀的情况。
  谁想到这棵树竟“因火得福”。
  更加令人惊奇的是,就在大火之后的第二年春天,人们发现在这棵死掉的大树根部树皮上,又长出了一棵小槐树。它顺着老树干像藤条那样向上生长,又经过几十年的发育,它重新为老树干长出了一个巨大的树冠。有人议论说,这个长法,不一定哪一天,再遇一阵暴风雨,这棵树照样还会被刮倒。前几年那场百年不遇的飓风,让园主人提心吊胆,夜里过去看了好几次,没想到周围的其他树倒了一片,有些大树甚至被拦腰截断,唯独这棵大槐树安然无恙。
  听了这棵树的神奇故事,我细细观察研究了这棵树的树形:它长得很奇妙,新长出的两根粗大的树枝,从南北两个方向,像两根粗壮的手臂那样环抱住大树。恰如一位健壮的年轻人,双手轻轻扶着一位年迈的老人。
  这样,母子相互依存,相辅相成,老树支撑了新树,新树抱住了老树,共同抵御那些无情的风雨,形成了一株奇特的“母子树”。外人前来游玩,只看到它现在的枝繁叶茂,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这棵树有个名字叫廉槐,是根据这个村的祖先——明朝著名清官、松江府知府张文炫的廉政故事所起的名字。明万历二十六年,村里出了这位进士,他曾在这棵大槐树下,义务为孩子讲学。为了纪念张文炫为官清廉,所以才叫廉槐,这里还经常组织学生进行廉政教育,给他们讲张文炫的廉政故事。
  我瞅瞅这个树形,感觉这棵树叫“孝槐”更为贴切,也更形象。因为这棵树像极了一个孝子搀扶着自己的老人。再说,张文炫尊崇孝道,世世代代延续至今。
  园主人听完我的建议,一拍大腿:“这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下次再做廉政教育的时候,一定讲讲这棵孝槐。”
  无意中的这一发现,随口的一句话,也许真的会为德政园里的大槐树增添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