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之时,农民们开始忙碌着收获萝卜。那一个个或圆或长,或白或绿或红的萝卜,滋润着人们的味蕾,愉悦着人们的心情。
在缺少食物果腹的年代,几乎每一家都有自己的萝卜窖。萝卜窖一般在房前屋后的空地,或者闲置的场院里,挖一个半人深的坑,将收获的萝卜割掉缨子倒进窖子,然后用土掩埋,上面再盖一层玉米秸。不仅随吃随取,而且一直保存到来年的四五月份,都是水灵灵脆甜脆甜。
萝卜还在地里支棱棱地生长的时候,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就抵制不住它的诱惑,放学回家的路上,肚子饿了,我们就鬼鬼祟祟地溜进人家的萝卜地里,四顾无人,拔一个萝卜仓皇而逃,到了僻静处,捋掉叶子,也不擦泥,嘴里念叨着“一拌萝卜二拌香,三拌萝卜比肉香”的童谣。为了防止萝卜辣嘴,先把萝卜皮一圈圈地剥下来,萝卜瓤水灵灵脆甜甜,一会儿就进了肚子里,还意犹未尽。萝卜皮也不能随便丢掉,拿到家放在腌菜瓮里,只需半天,拿出来就着煎饼吃,那种咸中带甜,香脆可口的独特味道,是腌菜瓮里的辣疙瘩、黄瓜、蒜薹等无法比拟的。如果把萝卜切成块,放在腌菜瓮里,这种萝卜咸菜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可惜,在那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那样太奢侈了。
其实在北方,一到冬天,最主打的菜就是白菜和萝卜。尤其是萝卜,因为贮存时间长,不易腐烂,百姓人家差不多天天要与萝卜打交道。还记得小时候吃不起萝卜炖肉或者萝卜排骨之类,冬天的时候,母亲最拿手的就是把萝卜切片,上锅炸出来,然后剁成馅,加进油渣,因为萝卜吸油,所以包成的萝卜菜包就有无限的滋味。
就是现在人们的生活富裕了,萝卜依然是人们最喜爱的蔬菜,萝卜炖牛肉、萝卜炖排骨自然是令人百吃不厌的美食。炸萝卜丸子、煎萝卜丝、萝卜粉条、萝卜疙瘩汤、萝卜豆沫子都是下饭的好菜。记忆中,三九天严寒的早晨,母亲做好了萝卜疙瘩汤,热气腾腾地喝上两碗,不仅味美饱腹,而且浑身暖烘烘的,提着书包上学校,从没有被严寒吓倒过。
萝卜是菜也是药。古来就有冬吃萝卜夏吃姜,医生不用开药方的说法。据《本草纲目》记载:萝卜“大下气、消谷和中、去痰癖,肥健人”,为“蔬中最有利益者”。民间对萝卜评价极高。“十月萝卜赛人参”,意思是说在农历十月吃萝卜,犹如进补人参一样受益。元代诗人曾写下诗句,赞美萝卜曰:“熟食甘似芋,生吃脆如梨。老病消凝滞,奇功真品题”。
如今,我的一日三餐里,离不开萝卜的滋润,煎炸炒烙,我都喜欢,且百吃不厌。我每次到农贸市场买菜,最爱逗留的地方就是萝卜摊前,看着那些翠绿欲滴、白嫩诱人、鲜红耀眼的萝卜,我心里就会滋生出一种饕餮之徒般的贪婪,恨不得吃尽所有的萝卜。本来家里还有萝卜,看着那新鲜的萝卜就忍不住又会买几斤回去。
萝卜,最普通的百姓菜,不仅仅养育了我的生命,滋润了我的生活,还成就了我的一副好胃,已过知天命之年的我,饮食上生冷不忌、软硬不拒,这要感谢萝卜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