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川出生在一个普通中农家庭,祖上注重文化知识和传统道德。他聪明好学,诚实善良。读书后,一直受到进步或革命教师教导,从信奉“三民主义”逐渐转到追求共产主义真理。
祖母善行有碑载,上溯三代有文化
2010年一次田野调查,经济区民俗工作者在双杨街道埠头村村西公路边的沟里,发掘了一尊1931年立的“褒扬丁君世臣继配丁夫人清节懿行之”碑。碑刻有记:“翁姑患病,尝在床褥难以动移,而丁夫人侍汤药未尝或离,尤善体察病者之意,所需皆备。不数年,二老继殁,尽礼尽哀,兑全妇职。乡里皆称其孝,所生二子,教养有方,恩义兼尽……”文内“所生二子”中的老大于龙书,就是于一川的父亲。
于家几辈都出识字人,个个有作为,可谓“诗书继世长”。于一川的曾祖父于凤喈早年在外当教谕(学官名,相当于教委主任或县学校长);祖父于世臣起初是村里的私塾先生,办事公允,擅斡旋,外号“于八须”,一捋八字胡计谋就上来,但并非精致利己,而是为别人出谋划策,很有人脉,被聘为“地方”(即地保,保护一地不受侵扰),上传下达民情官意;父亲于龙书是乡里小有名气的“才分人”,书法抢人眼、算珠落脆盘,人民公社以前当过管辖4个村经济账目的埠头乡会计。
现在,人们列数村里“坐北朝南的正经家庭”,掰着指头,于家出不了一个手掌,声望很高,可谓“忠厚传家远”。土改时,于家拥有约15市亩土地,被划为中农成分。
主动支付听书钱,少年风骨得夸赞
于一川1911年出生,乳名川子。自小酷爱学习、好奇心强。9岁读书前,就常拉着爷爷的衣角赶流饭桥和高里集会,只为听说书艺人讲“水浒一百单八将”,而不像别的孩子那样为买吃的玩的才去。艺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檀板助势,场子总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那时那刻,听众不觉时间过,万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只听“嗵”的一声鼓响,书说完了,听客正要转身离去,却见场地已被圈起来——几个伙计散开着,扯着齐胸高的绳子,要收点劳务费。绳圈子高约4尺,低于此高度的孩子可以走出去,圈挡的只是大人,但也不是强逼:“当当当,当当当,呤格哩当,呤格哩当,抛家舍业走四方,口干舌涩换块糖,一个铜钱不算少,两个铜板你大方……”人多了,总有不自觉或确实没带钱的,一掀绳子就拱走了。
催促声中,小川子没有跑,反而走到收钱者面前,主动交上从压岁钱里挤出的1毛3分钱。对方感动,摇手:“小孩子不要钱的,不要钱的……”“不,1毛是我爷爷的,他快听完了才去买菜的”,小川子挺胸顶绳,“我快是大人了,也该交,自个定价了3分,不多吧……”收钱的人被他说笑了,一些正想“跑路”者见状,回头也把钱交上了。
说书人从此认上了小川子,以后再去集会,看到这位小听众,就把他拉到身旁,让他坐在板凳上听得更清楚。埠头村的人都啧啧称赞:“随他奶奶,真是什么家风出什么孩儿。”
小川子赶会上集回来,时常良久不作声,似乎心事重重,便问:“大人没给你买心上物,还是自个掉了铜板?”他连连摇头:“别打断,别打断,我听的古儿还没寻思好呢。”他把故事串起来了,就高兴了,爱说爱笑爱蹦跶,见了小伙伴甚至大人就自我推销:“听我说个水浒古儿吧。”别人若乐意听,他立马把听来的故事复述得八九不离十,时有发挥,趣味横生。老少爷们惊叹他是“记事钟”,赐外号“神记子”——当从水浒人物蒋敬绰号“神算子”仿说而来。成语“逼上梁山”“官逼民反”等曾是于一川后来言谈或撰文使用频率最高的词。
同盟会会员亲授,新思想吸引学生
埠头村东5里的前阙庄小学是光绪三十二年(1906)“停科举,兴新学”大潮下创办得最早的学校之一,地处潍县五区。学校因潍县同盟会会员、后阙庄人于联英的儿子在这里学习,就请于联英找来数位同盟会同仁当“客座教师”。他们经多见广,知识渊博,有的到日本留过学,有的经过辛亥革命锤炼,少不了传授“德先生”(民主)“赛先生”(科学),教学理念先进,质量高,学校因之名声大振,方圆十数里都有不顾区划限制来投学的,生源充分,尽管这里雨雪天道路泥泞,素有“阙庄泥儿,粘煞人儿”的古谚。
因此,家属潍县三区的于一川也舍近求远地到了前阙庄小学。于一川15岁考取了潍县中学。当时政治学习的主导思想是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他一度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