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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妇河畔的高尔基(5)

 
  谭连“移情别恋”,转向写信。之所以如此,一是文字交流可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了解、咂摸对方的观点,不像说话那样被断章取义,在报刊上不能发表作品,把文字发表给某个人看,总能允许吧;二是职业热情使然,当记者干编辑,绝对不能手懒,要速记要抓写,书信是“短平快”的操习渠道。谭连用心良苦,天人可鉴。写作权被褫夺,文章不能发表,对于以写作为高尚志趣的人来说,痛苦莫大于此。写信让谭连找到了宣泄口,思想的闸门是不可能关得住的。于是,汩汩潺潺,他的书信文字流淌到了亲戚友朋手中,谈理想、瞻未来、论创作、抒看法、改文章,字数远远超过了所发表的文字。
 
 
 
热爱生活读书不辍 帮助文友诲人不倦
 
  谭连每到朋友家,总是把人家的书架翻个遍,目光刺一般插到书本上,充满求知欲。古今中外名著他几乎无所不读,最喜鲁迅杂文、“五四”散文,读后都有独到的见解。经过磨难后,文笔更加老练,风格越发开朗。他回忆童年的文章,文笔壮阔纵横,把清明的秋千、玉皇阁的雕塑、鱼店的秋蟹、明德楼的热闹、洋楼的柳春写得活灵活现,让人如临其境,想必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和乐土。
 
  谭连对生活有着永远的热情,经常浪漫而高亢地朗诵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他依然唱着京剧、侍弄着花鸟鱼虫,深爱着和平安宁的新社会。由于那时医疗水平有限,使用放射性元素对甲状腺的摧毁过度,谭连饱受“甲亢”困扰,没有精神,嗜睡。随着政治和生理上的双重压迫,创作已力不从心……“莫道浮云终蔽日”,他相信“谭郎”才未尽,自己还有出头之日。他每天看书至深夜,往往靠在沙发背上睡去,经常书“呱哒”一声掉在地上,惊醒后再捡起来看。
 
  谭连总是热心关注喜欢文学的人,见他们发表了作品,时常写评论。有人劝他收敛锋芒,别“好为人师”了,他不愠不恼,哈哈一笑,又说:“自己学好了,方能为人师啊,我这也是学习!”他一反编辑的“决不邀投稿者相见”(鲁迅语),大凡看到能起死回生打磨成功的诗文,都抓住不放,当面或书信指出不足,推诚修改。“昨非斋”无恙时,谭连结识了前来求教的诗歌青年阚龙山,认为可塑。上世纪80年代初,阚龙山在《潍坊日报》上发表的诗作让他看到了,他就辗转书信联系上,说自己一时半霎回不了潍坊,可去淄博找他。阚龙山欣然而往,一起评文论诗。阚龙山现在已是拥有五六个集子的诗人了。同龄人甚至年长者,若真心实意询问他,他一定会畅所欲言。
 
  谭家正是寒亭文史工作者,是谭连的本家哥哥,他发现小说《苦菜花》中“柳八爷”的原型乔明志是潍县朱里人,抗敌战功累累,就主导写进了《寒亭区志》。意犹未尽,又写了纪实小说《虎胆英雄乔明志》,把稿件寄到淄博求教。谭连认真阅读了,总批、眉批密密麻麻,且利用假日休息回潍商讨。他认为这是难得的革命英烈题材,从小说的典型化、现实与虚构的关系等方面讲述一些创作道理,使困于写实的族兄受益匪浅,小说得以发表。

中年娶妻喜获千金
 
 
  谭连摘掉“右派”帽子后,同事们都热心帮忙,为他张罗对象。谭连娶得贤妻,终于有了温暖的家,他对生活充满了憧憬。女儿的问世如同天使降临,让他的生活多了些色彩,他说:“往事,就当过眼云烟吧。”往事已矣,他要往前看,毕竟未来还是美好的。
 
摘掉“右派”帽子 最想娶个媳妇
 
  1972年,淄博日报社在内部会议上宣布摘掉谭连的“右派”帽子。当即有人问他:“老谭,你现在最想干的是什么?”这次,他没用“修辞格”,实打实地说:“我想要个媳妇。”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长时间缄默,悲催得有人流出泪来……
 
  1976年10月,当拨乱反正的曙光升起在地平线的时候,人们都想为谭连做点什么。赶紧帮他成个家吧,这才是最现实、最当务之急的事。“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谭连46岁了,到哪里找般配的、投缘的人呢?尽管已经摘了“右派”帽子,但还没有平反。论相貌,谭连算不上“帅哥”,但他才华横溢,又有名气,自然是不少有思想的女性心仪和暗恋的对象。他曾坠过爱河,未及谈婚论嫁便分道扬镳。在长达20年的误解、诬陷和批判中,也有女性“冒天下之大不韪”向他抛绣球、射丘比特箭,但谭连不想连累人家,更不想让将来的孩子被骂成“狗崽子”。所以,他的终身大事就一直耽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