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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中的潍坊故事(2)

  阿纤在奚家已经住了三年,这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了。奚三郎也“入泮”进县学了。看起来一切都那么美好,可谁料天有不测风云。

 

  话说有一天,奚山在旅途中住宿古家过去的邻居,偶与主人闲谈时,提起了当年在古家借宿的旧事。不料主人说:“客人记错了吧?我这东邻,是我伯父的别第,三年前租客都曾看见过怪异景象,所以都搬走了,房子也就长期空着,怎么可能有人收留你呢?”奚山闻听,大为惊疑。主人又说:“此宅一向空着,十年来无人敢入。有一天,房的后墙倾倒,我伯父前往探视,只见一只猫大的巨鼠,被石头压住,露在外面的尾巴还在摇动……大家都怀疑它是妖精!”

 

  奚山回家后悄悄告知家人,他怀疑新妇并非人类,心里为三郎担忧。可是三郎对大哥的怀疑毫不在意,与新妇恩爱如常。然而奚家人对新妇的猜疑渐渐多了起来。阿纤有所觉察,对三郎说:“我嫁给夫君有几年了,论妇德不曾有微小的过失。想不到如今你竟不把我当人看待,那么就请赐给我离婚文书,你再择良偶吧!”说罢泪如雨下。三郎安慰她说:“我区区寸心,你早就知道。自你进门,我家日益丰裕,人都说福泽因你而得,不会有人说你坏话的!”阿纤说:“你无二心,我当然知道,可是堵不住众人口舌。恐怕总有一天,你会把我像‘秋扇’一样抛弃了……”三郎再三劝慰,阿纤的心情渐渐平复,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然而奚山却未解除对阿纤的疑忌。他找来一只善于捕鼠的猫,想看看阿纤会有怎样的反应。阿纤虽不怕猫,却蹙眉不乐。此后某个夜晚,她对三郎说,自己的母亲病了,想回去照看一下。天亮后,三郎前往古媪住处探视,发现室内已空无一人。他极度惊骇,遂派人沿四方道路寻觅,皆无消息。从此后,三郎心中忧郁,寝食俱废。不过他的父亲和哥哥却以此为幸,轮流安慰他,还打算为他续婚,可三郎一直郁郁寡欢。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仍然没有阿纤的消息。哥哥和父亲便互相埋怨起来。奚家不得不花大钱为三郎买妾。即便如此,三郎仍对阿纤念念不忘。

 

  又过了几年,奚家渐渐贫穷了,全家人开始怀念阿纤的好处了。此时三郎的堂弟奚岚有事到胶州去,途中绕道住宿于表亲陆生家里,晚间曾听到邻居有哀哀的哭声。返程又住陆家,再次听到了邻居家的哭声。于是心下生疑,向陆生打听邻家何故哀哭?陆生告诉他:几年前有寡母孤女租住于此,上个月寡母去世,孤女举目无亲实在可怜。奚岚问此女何姓?陆生说姓古,奚岚闻听大惊失色:“哎呀!原来那是我嫂子啊!”当即前往邻家敲门。稍顷,有女子擦着涕泪出来。奚岚从门缝里认出那正是他的三嫂,便大喊:“嫂嫂快开门,我是你叔家乳名叫阿遂的弟弟啊!”女子闻言,忙拔掉门闩,将奚岚迎进,向其哭诉悲苦。奚岚安慰她说:“我三哥一直想念你,他很痛苦啊!”当即就要租车,带嫂子一起回家。阿纤却哭啼道:“早先因为不把我当人看待,才跟母亲隐居到这儿来的。现今又要回去依靠别人,谁不拿白眼看我?若真想要我回去,就须与大哥分家单过。不然,我就吃毒药寻死罢了!”

 

  奚山回到家里,向三郎讲述了阿纤的情况。三郎急忙连夜奔驰找到阿纤。夫妻相拥,伤心落泪。次日,三郎向房主告辞。那房主姓谢,是个监生,因见阿纤美貌,早想纳其为妾,故此连续几年不收她的房租……现在他提出将几年的房租一并结清,企图以此刁难奚家。奚家并不富裕,一时无力筹措许多银钱。三郎为此忧心如焚。这关口上,想不到阿纤却说:“这有何难?我有办法。”说罢,领着三郎去看她的粮仓。那仓里约有三十多石粮食,看来偿还租金绰绰有余。三郎很高兴,当即通知谢家来拉粮食。然而谢监生说:我不要粮食,只要银子。阿纤不由地叹息说:“哎,这都是因我引起的祸端啊!”她将谢监生欲纳她为妾的阴谋告诉了三郎。三郎勃然大怒,就要到县里告谢监生,却被陆生阻止。后来,陆生出面将粮食卖给乡亲,收起钱来偿还谢家。债务既清,再用车子送三郎夫妇回家。

 

  三郎回到家里,向父母如实禀告了阿纤的想法。随后与奚山分家,各过各的日子。阿纤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连日雇人备料忙于建造仓房,可当时她家里连一石粮食都没有。大家都觉得这事奇怪。然而过了一年多,人们发现她仓房里贮满了米粮。又过了几年,奚三郎家已经非常富裕了,而奚山呢,却贫穷得厉害。这时候阿纤把公公婆婆接了过去供养;不仅如此,还时常拿出钱或粮食,周济奚山大哥。三郎当然高兴,夸赞阿纤说:“你可真是不念旧恶的人啊!”而阿纤回答:“大哥呢,其实是爱你这个弟弟的。再说了,如果没有他,我哪有缘分认识你奚三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