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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中的潍坊故事(6)

 

  这之后,大家听到从那只陶酒壶口传出来话音:“岳四你好狠呀!你等着,几年后我一定再来(找你算账)!”岳于九晓得那就是“胡大姑”。他恳求李成爻将其“付之汤火”,但李成爻没有答应。

 

  后来,有人看见李成爻家的墙壁上挂着数十只瓶子,都塞着口,里面装的全是狐狸。据说李成爻将“依次纵之”,放出那些狐狸,让它们到人的家庭里作祟,他则因此而获得以符水捉狐的“聘金”。这实际上是将狐狸当作赚钱的“奇货”了。

 

赏读笔记

 

  《胡大姑》里的狐狸,既可气又可笑,虽可恨却又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她经常以恶作剧令岳于九一家“不堪其苦”,动机竟是看上了岳的儿子。这谈不上爱,只能说是“占有欲”所导致的疯狂,大概是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变态”行为;我们今天仍可看到胡大姑式的女郎,在做着此类危险的游戏。

 

  难道“胡大姑”是岳于九家唯一的“罪人”吗?显然不是。故事最后,“大姑”已被捉缚,却不意蒲公增加了李成爻家“壁间挂数十瓶,塞口者皆狐也”云云。我们这才知道,原来李成爻是“教唆犯”,或者说狐精背后的黑手。回头看看,李成爻叱猪责狗伏鸡,以及遍搜“紫姑”的行为,其实是贼喊捉贼,故弄玄虚的表演。

 

  小说技法之巧妙通常是表现在细节上的。在《胡大姑》里,岳于九与老婆的低语被狐精听见,以及岳儿媳屁股下冒烟的两个细节,生动又传神,使“胡大姑”这个“人物”调皮胡闹的性格跃然纸上。蒲松龄真不愧为古体小说的大师!

 

恶狐害人诚可恨 书生色乱亦有责

 

 

 

《董生》

 

(卷三)

 

  《董生》说的是一个姓董字遐思的书生,家住青州西部边远乡村。某个冬日,薄暮时分,他在床上展开被子,又点燃了取暖的炭火,正要点灯,恰巧有朋友请酒,于是锁门而去。到朋友那儿,见座中有懂“太素脉”(此所谓道家医术,古者巫医不分)的一位医者,正依次给客人们号脉。到最后医者看着董生和另一位书生王九思说:“我阅人无数,然而脉奇而如二君者却未曾有。王君贵脉而有贱兆,寿脉而有促征;董君尤甚。鄙人技浅不敢妄断,二君且自谨慎吧!”王、董二人乍听甚骇,继而认为是“摸棱语”,皆不以为然。

 

  且说董生半夜回家,见房门虚掩,怀疑走时忘记上锁。入室后未及察看炉火,先试被窝冷暖,不料手刚探入,就觉滑腻溜溜,有人躺着。他大吃一惊,急忙抽手取火照看,原来是一女郎,长得天仙似的。董生狂喜,伸手入被再摸,竟摸到一条长长的尾巴。于是大惧,打算逃跑。这时女郎醒了,伸手捉住董生的手臂,问他何必逃走。董生颤抖着,哀求:“仙人饶命。”女郎笑:“怕我什么?”董生答:“我不畏首而畏尾。”女子又笑了:“你弄错了,我哪有尾巴?”接着拉董生的手,强迫他再次试探。结果只有滑腻如脂的髀肉。于是女郎埋怨他喝醉了,看花眼了。董生喜其美丽,乐得将错就错,就问女子因何来此。女郎说:“你难道忘记了东邻的黄发女吗?屈指算来,我搬走已有十年了。当年我尚未及笄,你也是垂髫的孩子呢。”于是董生恍然而道:“莫非你是周家的阿琐?”女郎说:“是呀。”董生说:“你说的情景我依稀记得。十年不见,你越发窈窕了。可是你为何突然来了呢?”女郎说:“我嫁给痴呆丈夫四五年,公婆相继去世,现今就是不幸的卓文君。孤身一人,想起孩提时的熟人只你一个,就来找你相见……”董生喜不自禁,与之解衣共寝。

 

  过了一个多月,董生渐渐瘦弱。家里人感到奇怪,问他原因,他总是回答不知二字。久而久之,其面容看上去已支离破碎,就惧怕了,再找那位“善脉者”诊断。医者诊罢,说道:“此是妖脉。以前给你诊的是‘死征’,看来应验了,已无可救药了!”董生大哭,不肯离去。医者不得已为之针手炙脐,赠给药物,又叮嘱咐:“如再有艳遇,定坚决拒绝。”

 

  董生回家,一看那女郎又来了。他生气地说:“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就要死了!”说罢扭头便走。女郎当即羞怒大叫:“你还想活呀?”……这一夜,董生服了药,单独寝处,然而只要闭上眼睛,就梦见女郎来纠缠他。他太害怕了,只好将被子移至内室,让妻子举灯守护。然而,仍然做与女子缠绵的怪梦。就这样过了几天,董生终于吐血斗余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