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郭氏《望台考》也留下了自己的遗憾:文中把易名“台底”的望台古村记为东距古台“里许”,“村与台接”,而今天人们见到的台底村,却有着东去古台十余里的路程。是古台的面积在风雨侵蚀中发生了较大幅度的退化萎缩?也许是古村在历史的岁月里进行过一次没有留下记录的迁徙?抑或是传抄中的笔误所至。倒是古台去西北方向斟灌古城的距离大体符合着《五经异义》里所记载的历史原貌。
另有,郭坛生活在清乾隆年间,相比后来的郭麐《竹枝词自注》,《望台考》至少早近一个世纪,但却远不如秦始皇筑台和大禹筑台的说法在当地乡民中产生着广泛流传,甚至很少人知道这篇考证相对精当的古文。
历史的谜团还在继续。
名称嬗变 望台淡出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随着时代的变迁,“望台”的名称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被人尽皆知的“禹王台”所代替,“禹王台”因台上建筑禹庙而得名。极少的人文资料向历史证明:禹王庙出现带来名称嬗变的滥觞,最早不会超过元代末年。
查证古村文物及典籍 “禹王台”始称于元末
因为台上建有禹庙,古老的“望台”易名为“禹王台”,建庙祈禹源头和名称嬗变起始成为了这座海滨古台的身世之谜。散见于典籍的文字资料与当地民俗风情的衍续碰撞出一道闪耀的火花,照亮着这道谜语符号接近历史真实的破解:禹王庙始建和“禹王台”名称不会早于元朝末年。
元朝以前,“望台”被长时期沿用着,而且越过古台周围地带,成为一级“行政区域”的名称,除典籍记载之外,还被历史文物所证实。有资料记载,古台以东25公里的寒亭村高庙土埠下曾出土一方古石,为“天保十一年”年制,刻有“逄陵乡望台里”字样。另据《潍县志稿·金石志》载有“宋北阳村造香炉记”,保留下来的石香炉刻记“潍大宋国潍州北海县儒教乡望台保修文里北阳村 庆历五载岁次乙酉九月”等。北阳村今在潍坊市经济区张氏街道白浪河东岸,东西距离古台十五余公里。文中的“里”和“保”都是县下的行政区域。天保,北齐皇帝高欢的年号,使用于549-560年间。庆历五载,北宋仁宗二十一年(1045)。
进入元朝,历史学家于钦(1283-1333)撰写出专门区域的志书《齐乘》,以山东东西道宣慰司所辖益都、般阳、济南三路为主,并附述古代曾属齐邑的多县。记载详细准确,涉及古台百里周围白浪河、五博士冢(徐干墓)、丹河、溉水(小于河)等多处地方。奇怪的是在所记的二十余处观壇庙宇中没有“禹王庙”。于钦,字德容,莱阳县人,后移家于今青州市谭坊镇,距离古台仅有百里。他为官齐地,“长于斯,仕于斯”,如果这座早见于史书的古台上有庙是决不会疏忽的。所以,可以推想,《齐乘》成书时,禹王庙还没有产生。
就在这个历史的节点上,故事发生了:一个村庄悄然出现在了古台的东边,一千多年过后发展成为今天村台相连的格局。元至正八年(1348),河北沧洲人陈大观来潍地出任刺史,落地生根,人丁兴旺,这就是后来以“大花翎”顶戴百年炫赫于潍县的陈氏世家。陈大观有三个儿子,族谱中称为“老三支”,不久后,“二支”陈友忠子孙迁于古台附近立村,台上有禹王庙,故名“禹王台村”。从来潍到另立村庄,三四代人的繁衍,差不多走到元王朝的末季。以庙名台,村以台名,由此推断,“禹王台”之名正是起源于《齐乘》成书至陈氏来潍的历史“空档儿”。
诸侯观云,秦皇望海,比之“疏九河,定九州”千古功业的大禹,黄土一抔。“禹王台”之名在老百姓之间不胫而走。乾隆十六年(1751),身为潍县知县的郑板桥来此勘灾,面对大水漫溢,写下“沧海茫茫水接天,草中时见一畦田。波涛过处皆盐卤,自古何曾说有年”诗句,这是“禹王台”第一次以文字记录出现在地方文献中。随后,乾隆二十五年(1760),《潍县志》把古台作为古迹标志入《地舆图》,并标明“禹王台”字样,直至《潍县志稿》里“禹王台在第四区禹王台村”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