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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笔下的潍坊年俗(12)



岁岁俗相似饺子包硬币
 
 
 
  尽管生活不富裕,但在孩子们眼中,春节这个盛大的节日快乐无穷:鞭炮响,饺子香,吃得好,玩得欢,还有一份特别的神秘感。莫言忆年,怀念的是纯洁的童心,那份诱人的神秘和有盼头的念想。
 
大年夜里特神秘 小心说话莫漏嘴
 
  “过了辞灶日,春节就迫在眉睫了。在孩子的感觉里,这段时间还是很漫长。”孩子们盼年,盼的是吃和玩。小年辞灶后,大人们忙着准备过年,小孩子闲着没事,当然感觉时间漫长。“终于熬到了年除夕”——莫言用一个“熬”字,传神表达了他小时候盼年的急切心情。
 
  除夕下午,“女人们带着女孩子在家包饺子,男人们带着男孩子去给祖先上坟”。对于这样一次缅怀祖先的郑重仪式,孩子们最感兴趣的还是放鞭炮。
 
  “上坟回来,家里的堂屋墙上,已经挂起了家堂轴子,轴子上画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古人,还有几个像‘忆苦戏’里常见的小孩子,和那些财主家戴着瓜皮小帽的小崽子一模一样,在那里放鞭炮”。当时演的忆苦戏《三世仇》《血泪仇》等,都是反映旧社会地主压迫穷人的戏。孩子们追着剧团,在附近村庄看了一遍又一遍,回来再模仿剧情“表演”,谁也不愿扮地主崽子的角色。
 
  莫言记得,供家堂的供品一般是几颗糖果、几块饼干。讲究的人家摆上几个碗,碗底垫白菜叶,上面摆几片油炸豆腐之类。供品中不可缺少的是一把斧头,取其谐音“福”字之意。莫言称,“这时候,如果有人来借斧头,那是要遭极大的反感”。
 
  这时,家里人已经在院子里撒满了干草,大门口放一根棍子——拦门棍。与拦住鬼邪进入家门的说法不同,莫言听大人们讲,是“拦住祖宗的骡马不要跑出去”。
 
  天完全黑下来,一家人在油灯下吃过晚饭,开始睡觉。整个村庄静下来了,“睡到三星正晌时,被母亲悄悄地叫起来。起来穿上新衣,感觉到特别神秘,特别寒冷,牙齿得得地颤抖”。莫言说的三星正晌,指猎户座三星夜晚由东向西达到正上空,大约刚过半夜。莫言感叹:“如此黑暗的夜再也见不到了,现在的夜不如过去黑了。”
 
  “这是真正地开始过年了。”在小孩子感觉特别神秘的这个时刻,“绝对不许高声说话,即便是平日里脾气不好的家长,此时也是柔声细语”。头天晚上,母亲已经反复嘱咐莫言,过年时最好不说话,非得说时,千万不能说出不吉利的词。一旦说漏了嘴,说了错话、不吉利话,会影响一家人来年的运道。做年夜饭不能拉风箱,因为“呱嗒呱嗒”的风箱声会破坏神秘感。白天准备了最容易烧的棉花柴或豆秸,莫言母亲念叨:烧花柴,出刀才;烧豆秸,出秀才。秀才好理解,刀才是什么,莫言问母亲,母亲也说不清,他猜想:“大概也是个很好的职业,譬如武将什么的,反正不会是屠户或者是刽子手。”
 
  
 
噼啪鞭炮连绵响 记忆最深吃饺子
 
  大年夜,除了一切都小心谨慎的神秘,莫言印象最深的是香气诱人的饺子。“因为草好,灶膛里火光熊熊,把半个院子都照亮了。锅里的蒸汽从门里汹涌地扑出来。白白胖胖的饺子下到锅里去了。每逢此时,我就油然地想起那个并不贴切的谜语:从南来了一群鹅,扑棱扑棱下了河”。
 
  这个谜语,不同地区有不同的版本,像“岸边一群小白鹅,扑通扑通跳下河。春潮涨落三遍后,白鹅一起上山坡”“南边来了一群鹅,扑通扑通跳下河,等到湖水涨三次,白白胖胖漂满河”“南边飞来一群鹅,见到清水乐呵呵,纷纷离开主人手,扑通扑通跳下河”。尽管莫言认为不贴切,但用白鹅形容白白的饺子,以跳河拟写水饺下锅的状态,形象又有动感,可爱又有趣。
 
  饺子熟了,照例先盛上两碗到院子里祭祖,家里的男孩子把鞭炮点燃。这个时间,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破了年夜的神秘气氛。“回到屋子里,母亲、祖母们已经欢声笑语了”。神秘的仪式结束,晚辈开始给长辈拜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