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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笔下的潍坊年俗(9)
变化倒也有,“每到年底买回来的印神像的白纸与做大爆竹的外皮纸,这十多年来是改用洋粉连”。洋粉连是日本产机器造纸,王统照写道:“这变化太小,谁也觉不到。”
上年征款未凑齐 新春佳节又添忧
陶钝在回忆录中曾记:“我在辛亥革命之后在家塾自学的那几年,军阀混战还影响不到我们那里,所以油坊的生意兴隆,家道殷实。每逢过年,鸡、鱼、肉、菜买得很多。”之后,军阀混战波及诸城农村,兵祸接连,土匪横行,拔丁出伕,加捐增税,经济凋敝,社会秩序崩溃,不仅穷苦百姓日子难过,富家大户也陷入困顿。王统照以沉郁之笔写道:“至于过惯了的不安靖,家家资用的缺乏,那不免使得年光比起多少年前冷落许多。”
1922年,上海《新闻报》报道:“山东遍地皆匪,所在蜂起,或纠合数百人为一股,或连接千余人为一帮,名目繁多,殊难数计。自奉直战争事起,匪焰日盛一日,纵横四出,大肆焚毁,甚至攻城劫镇,鸡犬不留。”
1923年,该报报道:“山东遍地土匪,而诸城日来又发生惨剧,致电省署、议会告急。”电文称:“诸城匪祸蔓延,饷弹俱竭,若不急设法,将见农不能耕、商不能贾,全县糜烂,正供必受影响。”
1924年,该报又报道:“诸城土匪近来猖獗愈甚,各村遍有匪帖,勒索重捐,匪帖上钤有赤红大印,其文不一,有山东第一军总司令、建国自治仁义军第二队、海军陆战队第一营等等。”“土匪大队,驻于马耳山一带,各处皆有小股,四处骚乱。”“匪帖勒捐各村,异常严厉,不纳捐则不准种田,以绝其衣食之源。”
这年7月17日,一股土匪冒充军队,闯到诸城县城以北不远的吕兑村,声言要查验枪支。村民素畏军队威严,不敢违抗。在庄长招呼下,各家将看家护院的土枪拿来待验。等枪支凑齐了,这伙土匪露出真相,将三十多支枪悉数收缴,并掳去村民二十多人。向东行至官庄和五里铺村,又掳去十多人。土匪留下话,不将钱捐送到,概行撕票。
土匪横行,官府派军警防剿,军费却要由当地百姓承担。“一方筹办军需,一方匪仍索捐。双方交征,困愈益甚”。遭遇匪祸,各村都不愿去报案。因为一旦报案,且不说土匪穷凶极恶,很可能会撕票,即使军警赶到,也绝无破案的希望,甚至反遭斥责,还白白向军警多交一份“军供”。
大年初一,小说《山雨》中的陈庄长“于敬神之后感到不很痛快”。一个原因是在外的儿子陈葵园没有回家过年,居然连个信也没捎来,眼见得全家的团圆饭吃不到。另一个原因是年前到镇上,承诺上缴预征的垫借款才交上一半,大概不出正月初五,便会有警备队带着差役下乡催缴。“这两件事在欢迎元旦的东方淑气的老人心中交扰着,使他没了每当新年专找快乐的兴趣”。
青年聚堆掷骰子 传统游艺渐消失
大年初一,天不亮人们就起来拜年,拜完年后回家吃早饭。在陈家庄,“还不过早上七点,全乡村的每个人都吃过年饭,有的到镇上与别的村庄去传布贺年的喜音,有的穿着质朴的新衣在小屋里睡觉。年轻人多半是聚在一起赌牌、掷骰子”。
陶钝所记,大拜年结束,吃过早饭后,接着是小拜年。在王统照笔下,年景一年不如一年,尽管人们“不怨天,照例地烧香纸、拜、跪,大家见面的第一句‘发财发财’的吉利话,谁还好意思不说?”但大年初一往日热闹的兴致减少了。
“这一年只有一度的休息日子,在许多农人的心中是充满着真纯的欢乐与紧张后的愉快”。夜里缺了觉的老年人和妇女关在小屋里补觉,年轻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好去玩赌博。“年岁稍大一点的人除掉叹息着年光过得太快之外,对于这扰动愁苦中过的新年,没有更好的兴致”。
陈家庄的这个春节,弥漫着一股愁云。“虽然各个木门上仍然贴上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忠厚传家远等等的门对,想着借重这可怜的好字眼以慰安他们可怜的心灵。然而多少事实都一年比一年严重地摆在这些乡间人的面前,而且一年比一年沉重的使他们受到无法解脱的痛苦。所以虽是崭新的门对——红纸上的光亮黑字,在大家的朦胧的眼光里也渐渐失去了光彩”。